姜怀枝强撑着病体,将母亲的后事草草料理,她本想带母亲回乡安葬。
可路途遥远,又无多余的钱财雇车马,只得在城郊寻了一处僻静之地,亲手为母亲挖了一座坟。
黄土一捧一捧落下,她的眼泪早已流干,只剩下麻木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。
下葬那日,弟弟跪在坟前,一言不发,拳头攥得死紧。
姜怀枝想安慰他,可刚伸出手,就被他狠狠甩开。
“别碰我!”他咬牙切齿,眼底的恨意刺得她心口发颤。
姜怀枝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母亲走后,她大病一场,烧地越发严重,整个人瘦得脱了形。
可乔家的人却不管这些,直接派人将她从病榻上拖起来,关进了乔家库房。
“订婚宴前必须做完这些纽扣,否则别想出去!”
乔家的管事冷笑着丢下一句话,锁上了库房的门。
姜怀枝跪坐在地上,眼前发黑,手指颤抖着摸上那些冰冷的金属片。
她咬紧牙关,一点点打磨、镶嵌,指尖被割得鲜血淋漓,却不敢停下。
她要带着母亲的遗物回到故土。
这是现在唯一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事。
熬了不知多久,当最后一颗纽扣完成时,库房的门终于被打开。
管事进来检查了一番,满意地点点头,挥手放她离开。
姜怀枝踉跄着走出乔家大门,冷风迎面吹来,她这才发现,距离订婚宴只剩一天了。
而她买好的车票,也只剩下一天。
她得赶紧带弟弟离开。
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,她刚推开门,就看到弟弟坐在桌前,脸色阴沉地盯着她。
“阿弟,我们明天就……”
她话音未落,弟弟突然抄起一旁的木棍,狠狠朝她头上砸来!
“砰!”
剧烈的疼痛让姜怀枝眼前一黑,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昏迷前,她看到弟弟扭曲的脸,听到他充满恨意的声音。
“都怪你!如果不是你,妈不会死!我也不会被学校赶出来!你就该去赎罪!”
再次醒来时,姜怀枝头痛欲裂,身下是坚硬的木板床。
她艰难地睁开眼,视线模糊了一瞬,才看清坐在床边的人。
是那个卖布料的老光棍!
见她醒了,老光棍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,粗糙的手直接摸上她的脸:“醒了?我就说,你最后还是得落到我手里。”
姜怀枝浑身一僵,猛地往后缩,却被老光棍一把拽住手腕。
“躲什么?”他嗤笑一声,另一只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领,“之前不是挺清高吗?不就是仗着有顾安予护着你?可惜啊,人家现在要娶乔小姐了,谁还管你?”
姜怀枝拼命挣扎,却被老光棍一巴掌扇得耳中嗡鸣。
“呸!”他啐了一口,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。
“认清自己吧!就你这种乡下丫头,也配肖想顾少爷?他当初护着你,不过是拿你当个乐子!现在玩腻了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姜怀枝浑身发抖,却还是强行让声音镇定下来:“你就不怕我报警吗?”
“报警?”老光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笑得前仰后合,“你弟弟亲手把你送过来的,谁会信你?再说了,就算你真报了警,顾少爷也会帮我摆平!”
他凑近她,恶意地压低声音。
“你以为我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你弄到手?除了你弟弟帮忙,还因为顾少爷默许了!他马上就要订婚了,你这种污点,当然得处理干净……”
姜怀枝脸色煞白,胸膛剧烈起伏着,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好似停滞了一般。
顾安予……默许的?
老光棍见她失神,趁机又扑了上来。
姜怀枝猛地回过神,拼死抵抗间,手摸到了床边的茶杯,她毫不犹豫地抓起,用尽全力砸向老光棍的头!
“啊!”老光棍惨叫一声,额角鲜血直流,晃了两下,重重栽倒在地。
姜怀枝喘着粗气,手脚并用地爬下床,胡乱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裳。
她不敢停留,跌跌撞撞地冲出门,一路跑回家中。
屋内空荡荡的,弟弟早已不知去向。
姜怀枝颤抖着手,从床底翻出一个小包袱,里面装着母亲的遗物和两张张皱巴巴的车票。
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,她眼底的泪再次喷涌而出,咬牙将其中一张车票撕得粉碎。
她没有办法恨弟弟的所作所为,却也没办法原谅他。
拿着行李离开前,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她所有希望和绝望的屋子,目光掠过窗外,远处,顾家张灯结彩,红绸高挂。
明日便是顾安予和乔乐浔的订婚宴。
热闹是他们的,而她,什么都没有了。
姜怀枝攥紧包袱,转身踏出房门,再未回头。
夜风拂过她的脸颊,她低声呢喃,仿佛母亲还在身旁。
“妈妈,我们回家。”